黑夜书

成都一夜 (4 / 2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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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如果你真的是我妈妈,你愿意帮助我吗?他们都叫你董事长,你有董事长的气质和权威,如果你帮助我,我或许可以比现在过得稍微好一点。但前提在于,你是我的妈妈,并且愿意帮助我。而我的爸爸又是谁?是那个当年在美国的你的男友吗?是或者不是,我总想得到一个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,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万里之外。受这样的磨练,过这样的灰暗人生,我找不到答案。答案在你,或者在爸爸,或者都不在,在我的前世,在我的来生。我只有在黑夜中默默流泪,想你,想你是不是我的妈妈。其实,我有点尴尬。如果我的妈妈是街边杂货铺的守店婆婆,或者街角扫地的环卫大妈,我很高兴,我会感觉到轻松和释然。我的妈妈没有那么高端,她很平凡,平凡到不值一提。那么,我也是不值一提的,我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的来找我,找打我,我只是一棵无名的小草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如果我是你的儿子,那就完全不一样。你是董事长,而且是对岸的董事长。我是对岸董事长的儿子,我却又是个在大陆一文不名的精神病患者。这太有冲击力了,这太劲爆了,我简直成了报纸上绝对的头条新闻。那么,他们打我,他们欺负我,他们折磨我,也就有了说法,也就有了缘由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水扁收监的时候,大叫:“政治迫害!”我是不是也可以学学他,大叫一声:“政治迫害,黑暗人间!”可惜,陈水扁是个有运气的人,他的人生注定不会孤苦。我不一样,我是个苦命人,我是个被魔鬼诅咒过的孩子。我只能忍受着痛苦,倔强的咬紧牙关,眼眶里泪水打转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没有儿子,因为你根本没有结过婚,我的出现,对你是一个惊吓还是惊喜,抑或都不是,只是一个惊悚的故事。你的故事,想来并非泛泛,否则你也不可能当上董事长。那么,你愿意认我这个儿子吗?或者你莞尔一笑:“这很荒谬。”但我希望你能更有温度的告诉我答案。你可以说:“我愿意当你的妈妈。”或者你也可以说:“你的妈妈我认识。”那么,我就知道了真相,并且从心底感谢你,因为你让我感觉到了爱和保护。

        你的地位,让我和你的认亲,显得很古怪。就好像一个小乞儿,突然抱住一个公爵夫人的腿,叫:“妈妈,妈妈。”然后,你顺理成章的一脚把我撂倒,或者从包里摸出两个银元,塞到我的手中。小乞儿哪里见过银元,还是两块,他本该高兴死了。但小乞儿却说:“我不要这个,我不要这个,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你生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公爵夫人大惊失色,然后她开始四下打量,看有没有报社记者的相机闪光灯伺机亮出一道白光。她开始喃喃自语:“这绝对是一个阴谋,是一个恶毒的政治算计。”小乞儿都快哭了:“你告诉我,我是不是你生的?”公爵夫人开始喊叫:“疯了,疯了,全都疯了。我要回去休息休息,这个世界疯了。”在小乞儿的抽泣声中,公爵夫人失魂落魄的转身跑掉。到最后,她也没有回答小乞儿的问题。这个问题,很难很难。

        公爵夫人是台大的高材生,美国的硕士,英国的博士。读大学的时候,她就一个人开一辆高级轿车到台大上学,而其他同学只能骑单车。公爵夫人是天生的贵族,从她一出生,就是含着金钥匙的。她这辈子,就是一段辉煌的人生,不容有任何的污点。污点是政敌的花招,污点是魔鬼的玩笑,她怎么能有一个儿子呢?还是个被人送进精神病院的小乞丐。这太荒谬了,这太恐怖了,简直是个狂人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我确实是个乞丐啊,可我确实是个精神病孩子啊。台湾,那么豪奢的地界,怎么容得下我这个乡巴佬;台湾,那么鼻孔朝天的地方,怎么能对一个精神病孩子露出笑脸。对我露出笑脸,和对街上的流浪狗露出笑脸有什么区别?流浪狗还不是疯狗呢,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认知中的台湾是一个和缓的世界,台铁便当,槟榔妹,西式牛扒,咖啡屋旁边有红茶馆。一开口就是:“劳驾…,请移步…”女孩子说话像小孩子,男孩子说话慢条斯理,似乎永远不屑于和一个粗野的人争辩。台湾,好像另一种模式的大陆;而大陆像是走错道的台湾。既然台湾是个清平和谐充满爱的世界,那么你们愿意认我这个儿子吗?不需要董事长来亲口承认,台湾的乡亲呢,你们愿意认我为子,带我回家吗?我注目凝视,眼含热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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