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步骘接风洗尘的盛大宴会,终於在午夜时分,落下了帷幕。
林睿怀揣着满腹心事,谢绝了士徽派车相送的好意,独自一人,缓步走在龙编城那冰冷而寂静的街道上。年节的余韵,似乎已被今夜那场充满了机锋与暗流的宴会,彻底冲刷殆尽。街道两旁那些尚未摘下的灯笼,在夜风中轻轻摇曳,投下斑驳而诡异的光影,空气中,似乎还残留着权力与慾望交织的味道。
步骘那句看似温和、实则充满了不容拒绝意味的招揽,如同最沉重的磨盘,在他的心头,反覆地碾过。「江东的舞台,或许,才更适合先生您,去施展那惊世的抱负啊……」
这句话,是招揽,是试探,更是威胁。
林睿知道,自己虽然侥幸,躲过了来自内部恶狼士壹的致命一击,却也同时,迎来了来自江东的、一头更加凶猛、也更加难以揣测的猛虎。他没有丝毫的犹豫,脚步一转,直接向着郑安的府邸走去。他知道,在这座充满了未知的、巨大的棋盘之上,郑安,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、能够为他指点迷津的盟友。
郑安的书房内,依旧灯火通明。这位士燮的心腹谋士,似乎早已料到林睿会深夜来访。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,只是亲手为林睿,沏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。
「子明深夜来访,想必,是为了子山步骘的字在宴上的那番话吧?」郑安的声音,一如既往地温和而平静。
林睿点了点头,将步骘的原话,一字不差地,复述了一遍。随後,他用一种极为凝重的语气,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:「郑大人,步骘此举,究竟只是单纯地欣赏我的才华,想要招揽於我,还是……这背後,代表着吴侯孙权,对整个交州的野心?」
郑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,闪过了一丝赞许。他欣赏林睿这种能从只言片语中,洞察到更高层次政治博弈的敏锐。
他放下手中的茶杯,沉声分析道:「子明,你需明白,自赤壁一战後,天下三分之势已成。曹C败归北方,暂时无力南下;刘备则盘踞荆南,虎视西川。而我江东的吴侯,正值雄心B0B0之际,其目光,早已越过了长江,投向了更为广阔的天下。而我们交州,地处边陲,物产丰饶,士公在此经营数十年,早已是吴侯眼中的一块肥r0U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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