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幽幽地笑着,裴陵被那笑容慑住,竟不自觉倒退了半步。
这样的语气,是玉鸾?
不,绝不可能。玉鸾同自己只差一岁,而这人——裴陵看得真切,眼前这人至多不过才十几岁。
但他确实像极了玉鸾。
“裴郎……”见他陷入沉思,那人轻轻叹息着,眉眼流露出一股幽怨的恨意,好似痴情女子对负心郎的控诉:“一别经年,你难道早已忘了我么?”
凝视着眼前这个飘渺幽冷的身影,即使以裴陵的心境,也不禁大为恍惚,难道这些年全是一场大梦么?中间那些事从没有发生过,他并未娶妻生子,遭受父丧,也从没有来到过京城,做过甚么御史。
他仍旧是那个整日在西湖边浪荡冶游的少年,折柳簪花上画舫。玉鸾抱着瑶琴从帘幕后走出,为他弹奏几支小曲。湖边柳丝在碧波中荡漾如金,仿佛能系住所有游丝飞絮般迷离不定的春心。船边水浪翻涌如雪,不知不觉间断送了春色流年。
不,已经结束了。只是转瞬间,往昔的幻梦便如雪浪般破碎,化开,只留下几丝涟漪。裴陵定了定心神,将心头那点忽然浮起的愧疚压下,沉声问:“你究竟是何人?为何忽然现身在我院中?”
见他仍旧不肯相信,玉鸾抬手整了整鬓发,朝他露出娇痴微笑,眼波流转,撒娇般呢喃着:“裴郎,我好冷。”
淮南皓月冷千山,冥冥归去无人管。裴陵心中忽然想到了这两句。夜深露冷,他是从何处来,又要归向何方呢?看着这人削薄的肩头和被露水浸湿的单衣,裴陵默然转身进屋,找了件斗篷出来,道:“如若不嫌,还请披上挡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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