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天我妈跟我唠叨说,“该给你爸再生个儿子的。”
我指着村口计生办新刷的标语:“「超生罚款,倾家荡产」——妈你不认字了?”
她挥着镰刀赶苍蝇,“罚钱算个卵事!你爸现在连我炕头都不沾,种子都不撒,地里能长出苗?”
“啥意思?”
“去去去!”她突然红了耳根,一把将我搡开,“小女崽子打听这些,也不怕烂耳朵!”
猪圈里传来吭哧吭哧的声响,她抄起泔水桶泼过去,骂得比粪水还臭:“吃吃吃,养你们这群讨债货不如养头种猪!”
我在村里上的小学。泥巴墙的教室,冬天漏风,夏天漏雨。我妈总说,等我上初中了,就去我爸的学校念书。“那可是镇上的中学,”她抹着灶台上的灰,“你爸教出来的学生,都是要考大学的。”
我没见过我爸的学生。宋影影是头一个。
那年是我本命年。我妈说犯太岁,得穿红的避煞。她不知从哪弄来一双大红袜子,袜筒上还绣着歪歪扭扭的“平安”二字。我不喜欢,但更不喜欢她哭丧着脸说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”的样子。于是每天出门前乖乖穿上,走到村口又偷偷脱下来,塞进书包最里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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