琅琊王上前一步,态度颇为殷切伸出两手捧住刚待要行礼的沈哲子两臂。他年纪不过与沈哲子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相当,脸色尚有稚嫩,这一副姿态大概也是受到皇太后的仔细叮嘱教导,虽然看起来有些别扭,诚意倒是十足。
沈哲子没料到琅琊王来这一手,毕竟他跟这个小舅子向来都没有多亲近,一时收势不及,琅琊王那虚承的两手蓦地一沉,整个身体都一个趔趄,这让琅琊王不免有几分尴尬,讪讪退了一步。
沈哲子就势行完了礼,才上前扶了琅琊王一把,肃容道:“殿下至亲相待,不堪别情,让我感念至深,汗颜惭愧。只盼能即刻入拜,请安告罪。”
建平园建筑面积并不算大,不足内苑三分之一,只是保存的还算完好。入园之后,台臣们先被安置在一处暖阁休息,沈哲子则被琅琊王引去入内拜见皇太后,俨然一家人的待遇,要作门户私话。
沈哲子进入园中厅堂后,便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,先一步到来的兴男公主正被皇太后揽在怀中,母女两眼眶都隐隐泛红,似是哭过一场。
小皇帝独自坐在一席,眼巴巴望着门外,待见沈哲子行入,眉眼顿时变得开朗起来,已经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,待行出两步后才想起来回头望一眼母后。
待见皇太后微微点头,小皇帝才又转身疾行到沈哲子面前,拉住他手臂咧嘴笑道:“姊夫总算来啦……朕以为姊夫真的呆腻了都中,想要归乡呢!姊夫你要是走了,朕真是……”
沈哲子看这一家人如此模样,反倒有些不好意思。自己作势欲行,针对的主要还是那些台臣,没想到显出了岳母这一家对自己的依赖。他疾行上前,对皇太后施礼道:“臣一时感怀有伤,意懒心灰,却累母后和皇帝陛下忧虑,实在有罪。”
皇太后嘴角颤抖片刻,摆摆手示意沈哲子入席,凝望着他温声说道:“维周你虽然年少,但所经事比我这个长辈还要频繁厚重,自己又是动静得宜,自成格局,我反倒没有什么可教你。不过今次这一件事,你却是被网罗入局一时执迷啊!”
“当中内情,我也听你家娘子讲完,那个死掉的薛籍田是你师长门生,旧谊不浅,今次却为人构陷,难以自辩。这位薛籍田倒是一个义士,以死自明心迹,不让有心者再来攀咬污蔑维周,可称壮烈。维周你又素来重情,心有所感,意生肥遁,这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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